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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0章和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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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0章 和親

隨行的內侍臉色微變,嘴一張剛想出聲制止,卿靖寧清冷的目光一掃,他想說的話便咽在了喉中,咕嚕了兩下還是沒有說出口。

卿靖寧轉回目光,用那雙清澈如許的眸子看著謝祁,美麗的眉眼中帶了一絲讓人憐惜的憂愁。

謝祁不知道卿靖寧有什麽同自己講的,楞了一楞,遲疑著點了點頭。

就當……就當是謝謝她對月兒的幫忙吧。

卿靖寧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,示意宮女內侍在原地等著,對著謝祁一點頭,擡腳朝那涼亭走去。

謝祁收了心思,緊跟其後。

卿靖寧在涼亭中立定,卻沈默了一會,似乎在想著該如何開口一般。

謝祁不知道究竟卿靖寧請她來究竟所為何事,倒也不好搶先開口,立在她身後安靜地等著。

等了一會,卿靖寧似下定決心了一般,擡眼看向謝祁,“謝大人,郡主可安好?”

謝祁微楞,遲疑著點了點頭。

似是感受到謝祁的遲疑,卿靖寧抿唇一笑道,“謝大人不要誤會,我之前同郡主有過一面之緣,聽說明珠郡主是謝大人的表妹,所以才想問問郡主的近況。”

謝祁回以一笑,“月兒一切都好,上次……謝謝長公主出手相助。”

卿靖寧微微一挑眉,眉眼間有稍縱即逝的詫異,似乎沒想到謝祁會知道這事,或者說沒想到謝祁會提起這事。

她點了點頭,面上帶了絲澀意,並未多說。畢竟,此事關乎著溶月的名聲。

卿靖寧頓了頓,“實不相瞞,謝大人,我此次是有一事相求。”

“長公主請講。”

“謝大人既然奉命出使赤狄,想來對我赤狄國內的情況也有所了解。”

謝祁微一沈吟,“不知長公主殿下說的是什麽方面?”

“我有個排行第二的親兄長,謝大人可曾聽說過?”

“安樂王爺卿堯?”謝祁問。

卿靖寧點點頭,眉宇間憂愁更甚,“我二皇兄生來就體弱,是從娘胎裏帶來的毒。”

謝祁頗有些吃驚。

倒不是卿堯中毒之事,而是,卿堯的身體狀況如何,卿靖寧為何要同他一個別國的和談使說?這實在有些不合常理。

他擡眼看著卿靖寧,示意她繼續往下說。

卿靖寧苦笑一聲,“謝大人一定很納悶,我為何要同你說起這些。”

謝祁看她一眼,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。

卿靖寧深吸一口氣,“我聽說,上次沈將軍中毒昏迷不醒,是一位名叫蘇涼的大夫治好了他。”

謝祁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瞬。

卿靖寧頗有些尷尬,著急解釋道,“那個……我……沈將軍的事,我很抱歉……”

謝祁神色淡淡,面色如常,一貫的疏朗風清,沈郁道,“長公主殿下不必感到抱歉,此事與你並沒有關系。”頓了頓又道,“姑父的毒,的確是蘇公子解的。”突然,他似想到了什麽,睫毛輕顫,擡眼看向卿靖寧,“長公主殿下莫非是想讓蘇公子替安樂王爺來治病?”

卿靖寧忙點了點頭,眼中閃出點點光亮來,語氣哀婉,“皇兄身上的毒本來還能用藥草抑制住的,最近卻是愈發地重了。”

謝祁略有不解,“難道宮中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嗎?”

卿靖寧突然沈默了下來,似有些難言之隱。

謝祁腦中靈光一現,聽說卿彥為了上位,殺了諸位手足兄弟,只留下了這位病重的二皇子。難道說……哪怕卿堯如今中毒頗深,卿彥卻仍是對他不放心,所以授意太醫並不怎麽盡心盡力地醫治?

若真是這樣,也難怪卿靖寧會想到要找蘇涼了。

想到這,他開口道,語氣中含了一絲歉意,“長公主殿下,實在是不巧,蘇公子有要事在身,已經離開涼州往大齊西南方向去了。”

卿靖寧一聽,呆呆地怔在原地,眼中是滿滿的失望。

謝祁有心安慰,卻又不知從何安慰起,只得朝著她歉意道,“我可以請月兒給蘇公子去一封信,言明安樂王爺的情況。等蘇公子辦完事,若還需要他來替安樂王爺看看的話,到時再請他過來。”

卿靖寧勉強勾了嘴唇,“也只能這樣了,多謝謝大人。”心中卻湧上一層濃重的哀傷和絕望,二皇兄如今的情況,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,看來還是得去求求三皇兄了。

“不知長公主殿下可還有其他事?”

卿靖寧回了神,沖他笑笑,“沒有了,靖寧謝過謝大人了。”

“長公主客氣了。”謝祁微微頷首,示意一下便出了涼亭。

那隨行的內侍見他們倆談了好一陣了還不出來,急得團團轉,正想著要不要派人去稟告皇上一聲時,終於看到謝祁出了涼亭,忙不疊迎了上去。

“這位公公,走吧。”謝祁看他一眼,率先朝前頭走去。

謝祁又同卿彥談了好幾次,奈何卿彥咬定他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肯松口,謝祁沒有辦法,只得借口要回朝同明熙帝商討一番才能答覆他。

卿彥心中有數,倒也不急著逼謝祁答應,只言靜待謝祁的佳音,然後派人恭恭敬敬地將他們送出了赤狄。

此時的興慶縣將軍府。

蕭明曦剛剛收到了京中蕭明朗的來信,看完之後,不由滿面愁緒。

她貿然離京,皇上已有不悅。當初皇上親下聖旨留她和明朗在京中,如今自己卻視聖旨為無物,偷偷跑出了京。雖然不是回封地同爹娘團聚,但皇上還有隱有不爽。

還是蕭明朗好說歹說,說是自己將姐姐氣走的,皇上要罰就罰自己雲雲。

皇上見蕭明曦並未往西南封地去,何況蕭明朗這個汝南王世子還老老實實待在了京裏,象征性地責罰了蕭明朗一下也就過去了。

只是皇後那一關就有些難過了。

在後宮摸爬滾打多年的她,怎麽會相信這般沒有說服力的借口。再者她心裏也有鬼,只要稍微一聯想,就能聯想到自己這些日子打的撮合蕭明曦和竇樾的主意上了。

一想到蕭明曦為了逃避這樁婚事,竟不惜冒著惹皇上不快的危險逃出了鄴京,就不由恨得牙癢癢的。

蕭明朗她暫時動不了,卻是同皇上提了好幾次要接汝南王妃入京的事了。

若不是皇上怕再有所動作,會寒了汝南王的心而拒絕的皇後的請求,估計這會,皇後已經在逼著汝南王妃答應蕭明曦和竇樾的婚事了。

蕭明曦面色沈重地將信收好放入匣中,心裏頗有些難受。

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任性之舉,卻讓一家人都陷入如此艱難的境地,實在是不該。

她心中煩悶不已,起身走出了房間,想四處走走散散心。

一路思想放空,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前院。

她隨意在一條石凳上坐了下來,看著不遠處迎風搖曳的樹木紙條,心中一片茫然。自己此番行事究竟是對是錯?自己還要在這裏待多久?若久不回去,爹爹在皇上那邊會不會很難做?

一個個問題充斥在她的腦海中,不由覺得一陣悲涼和孤獨感襲來。

她甚至都沒意識到,便覺得面上有一絲絲涼意。

擡手用指腹輕輕一擦,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地流了淚。

她呆楞了一會,索性任由面上淚水橫流。

哭吧哭吧,也許哭過之後心情就會好很多了。

正默默抽泣之時,身後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

蕭明曦心中一慌,忙掏出袖中絲帕急急忙忙將臉上的淚漬擦去,又深吸了幾口氣平覆了心情,這才轉身看了過去。

來人是沈慕辰。

見到蕭明曦在這,他有些詫異,眉頭微挑,“清和郡主在這裏做什麽?”

蕭明曦勉強一笑,“四處走走,走到這裏有些累了,便坐下休息一會。”說話間,手中的帕子又攥緊了些。

沈慕辰清朗的眼神在她面上一頓,定格在方才哭過的眼睛處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。

他又上前幾步,指著蕭明曦旁邊的位置道,“我可以坐這嗎?”

蕭明曦楞了一瞬,反應過來往旁邊挪了挪,“沈公子請坐吧。”

沈慕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,淡淡地看了蕭明曦一眼,“清和郡主有心事?”

“沒……沒有……”蕭明曦下意識否認。

沈慕辰收回目光,沒有說話。

兩人坐得很近,沈慕辰身上淡淡的男子氣息鉆入蕭明曦鼻尖,不知為何,有一瞬間的眩暈,腦袋許是因為方才哭過,還有些昏昏沈沈的。

她攥了攥拳頭,剛想出聲告辭。

沈慕辰卻驀然開了口,“婚姻是大事,我倒是覺得,清和郡主這次做得很對。”

蕭明曦訝異擡眼,霍然撞上沈慕辰溫柔望過來的眼神,不由心跳得有些快了起來。

“所以清和郡主不必太過介懷。”沈慕辰笑著道,“皇上那裏,只要世子還在京中,他便暫時不會動郡主一家,以免激化出不必要的矛盾來。至於皇後……郡主放心好了,她已經錯失了當初的良機。如今她越來越不得皇上的歡心,若這個時候再提出讓你下嫁於竇樾的事,皇上那裏,多半不會同意。”

蕭明曦滿臉詫異,“你怎知我……”話未說完,又語無倫次欣喜道,“你方才說的……可是真的?”

沈慕辰揚唇一笑,“我聽說世子今日給你來了信,方才見郡主臉上隱有哭過的痕跡,猜想郡主怕是覺得自己連累了家人有些難過。只是我方才所說的推測,自然不會是誆郡主的,郡主若仔細想想,也能發現自有幾分道理在。”

蕭明曦不好意思地用手帕又擦了擦眼角,沖著沈慕辰羞赧一笑,“讓沈公子見笑了。”眼中的愁色沖淡了不少,露出流光溢彩的光華來。

沈慕辰微微一笑,“郡主可以找阿蕪出去走走,現在春天到了萬物覆蘇,出去走一走心情也會好不少。”

蕭明曦真誠道,“謝謝沈公子。我如今住在將軍府,真是多虧了沈公子一家人的熱情款待。沈公子若是不介意,便不要稱我為郡主了,同溶月一樣喚我明曦便是。”

沈慕辰沈吟一瞬,眼中含了一絲笑意,“既然如此,郡主也別沈公子沈公子地叫了,叫我慕辰便是。”

蕭明曦浮起一抹羞意,“你較我大,直呼其名似有些不大好,我叫你沈大哥可以嗎?”

沈慕辰笑得溫柔和煦,“明曦喜歡就好。”

蕭明曦低了頭,不知為何,他這一聲明曦一喚,心中湧上一層淡淡的甜蜜。

十天之後,謝祁一行返回了興慶縣。

他剛一到城中,安頓好其他人,便急急忙忙去找了定遠侯。

“祁兒,你說什麽?!赤狄皇帝求娶阿蕪?!”定遠侯聽到謝祁的話一驚,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。

外頭伺候的侍女聽到動靜想進來清掃,被定遠侯沈聲喝退了下去,他目光沈沈地看著謝祁,“祁兒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謝祁面色也有些沈郁,“在談完領土和賠償金等事宜後,赤狄皇帝突然提出了要和親的請求。我一開始也沒有太過在意,想著樂安公主和宜安公主也到了適婚年齡了,若皇上不願,或者從宗室女中隨意挑選一位封為公主應該也是可以的,沒想到赤狄皇帝卻提出人選由他自己指定。我便隨口問了句他是否有中意的人選了,沒想到他直接說出了月兒的名字。”

定遠侯面色愈發難看起來。

“這個卿彥,究竟打的是何主意?難道他還想通過阿蕪來報覆我?!”定遠侯恨恨道。

謝祁沈思了一會,“姑父,我覺得……此事應該讓阿蕪知曉,也許她能想出原因來也說不定。”

定遠侯嘆一口氣,“身為父親,卻不能為兒女遮風擋雨,實在是有愧啊。”

謝祁勸慰道,“姑父也不要太多想,月兒懂事又聰穎,讓她知曉此事,也許還能想出個應對的辦法來。”

“也只能這樣了。”定遠侯應了,派人去將溶月和沈慕辰請了過來。

他二人聽完謝祁的話,均是目瞪口呆。

溶月覺得此事太過匪夷所思了,卿彥他……他怎麽會想到要求娶自己?!

一時被這個消息給震撼到了,待在原地久久反應不過來。

謝祁看向她,“月兒,你可有任何頭緒,為何卿彥會提出這種要求?”

溶月木楞楞地搖了搖頭,將在赤狄時卿彥的行為在腦海中過了一遍,並未發現什麽不妥。難道單單只是因為自己同他有過接觸,他覺得與其找一個不知高矮胖瘦脾氣性情的,還不如找自己這個比較熟悉的人?可如果是這樣的話,他壓根就不應該提出和親的請求啊。

見溶月一臉欲哭無淚的神情,謝祁便知她也毫無頭緒。

“現在該怎麽辦?”溶月哭喪著臉,可憐巴巴地望著幾人。

謝祁看向定遠侯,“姑父,您覺得皇上有多大的可能同意卿彥的這個請求?”

定遠侯沈吟了半晌,語氣並不十分確定,“皇上對我不放心,應該不大會願意溶月嫁到赤狄去,所以我覺得他答應的可能性不算太大。”還有一個原因,定遠侯沒有說出來,那就是皇上對詩韻的心思,導致他對阿蕪有種愛屋及烏的情感,應該不會樂意見著阿蕪遠嫁他國的。

“但我顧慮的是另外一件事。”他接著道。

“爹指的是,到時皇上會起疑,為何卿彥不求娶公主,卻獨獨指定了溶月?”沈慕辰沈吟道。

“對。”定遠侯沈重地點了點頭,“到時皇上仔細一查就能查出溶月當初被劫持的事來,君心難測,難保他不會生出其他的想法。”

“我倒是覺得,這件事對於卿彥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,或許他在提出這個要求的同時,便會找出一個合適的借口圓過去。可我覺得卿彥的態度十分堅決,我怕到時皇上若真的鐵了心要和談,會架不住他的堅持而同意了。”謝祁道。

溶月越聽越覺得心裏一片冰涼。本以為成功逃出這件事就算完了,誰想到卿彥還留了這麽個大招在後頭?!

“若真是那樣,為今之計便只有一個辦法了。”沈慕辰又開了口。

“什麽辦法?”三人的目光紛紛轉向他。

沈慕辰若有所思地看了溶月一眼,“搶先將溶月已有婚約在身的消息放出去。”

這話一出,幾人都是呆住。

定遠侯皺了眉頭,“這方法雖然可行,可現在上哪兒去給阿蕪找個定親對象出來?”話音剛落,似乎意識到當著溶月的面討論這種事不太好,看向她商量道,“阿蕪,要不你先回去吧。”

“不。”溶月堅定地搖了搖頭,“事關我的終身大事,爹,您就讓我也參與進來吧。”

定遠侯知道溶月一向都是有主見的,便不再堅持,接著回到了方才的話題,“何況,我們前腳剛放出風聲,後腳祁兒便告知卿彥的請求,皇上那裏,定會起疑心的。”

幾人都為難起來,房中一時陷入了死寂。

還是沈慕辰出聲打破了沈默,“爹,我們都回去再想想,表哥也不能在此久待,該準備啟程出發了,不然皇上那邊也難以交差。”

“嗯。”也沒有別的法子了,幾人只好先散了去。

謝祁還有事情要安排,所以先行離開了。

溶月和沈慕辰對視一眼,知道他有話要同自己說,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去了書房。

“哥……”她坐下來,可憐兮兮地喚道。

沈慕辰微微嘆一口氣,看著她道,“王爺最近好像不在府中了?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去了哪裏你知道嗎?”

“他只跟我說要出去處理些事情,沒有具體跟我講去了哪裏。”

“那……你現在能否聯系上他?”

“能……能吧……”她期期艾艾道,擡眼看著沈慕辰,“哥,你想讓我做什麽?”

沈慕辰睨她一眼,“他不是喜歡你麽?出了這麽大的事自然是要讓他知道了,他若是下手慢了,你可是要遠嫁異國他鄉了。”沈慕辰半開玩笑半認真道。

“哥!”溶月嘟了嘴,出聲抗議。

見她雖然有些羞惱,眉眼間的郁色卻散去了不少,沈慕辰微微安了心,正色道,“我這雖是玩笑話,但也不無道理,此事一定要盡快讓王爺知道,說不定他能想出什麽好的法子來。”

“那……那要告訴爹麽?”溶月猶豫道,“爹會不會不高興我們將他蒙在鼓裏?”

“娘是不是已經知道這事了?”

溶月難為情地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就不用擔心了,爹那邊,娘可以搞定。”沈慕辰胸有成竹道,“只是你一定要盡快通知到王爺那邊,明白嗎?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溶月點頭應下。

“那你快去安排吧,有什麽事雖然叫人來找我。”沈慕辰識趣地沒有問溶月如何通知到蕭煜,只叮囑了她一些註意事項。

溶月一一應了,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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